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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3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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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怎地人就沒了。連番拷問也直喊冤枉。

又看縣衙與州府的記錄,當時周寶中與唐沖等人皆在,各自說了——

那當日前後,秦縣令正派人修繕後院,縣衙周圍極多的沙石水土。各個門口因為土木眾多,極易留下足跡。然而將縣衙上下細細搜遍,既不見秦縣令的足印,也不見外人翻墻進入的痕跡。堂堂一朝廷命官在衙門裏不見了,此事令朝廷大為光火,只能先認作畏罪棄官。但是陳鳴山等下屬皆可證言,在秦真文任職之內,並無貪贓枉法之事,可謂不功不過的太平官。

朱紅直讀了一個時辰,終於抓到了一些端倪:那便是這後院荷塘修繕,竟是秦真文自己所主持的。縣內雜卷中有載:秦縣令為永安苦夏,特自貼俸祿,將後院荷塘挖深,又建假山,辟作景致。

朱紅闔卷沈思:看來這秦真文果真是死在了衙門內,然而為何會將後院改作那般模樣?是真不懂風水,還是另有隱情?

再說黃九郎與胡五德這一頭。

永安乃鄂州下轄,黃九郎與胡五德只一炷香的時間不到,便已經來在鄂州衙門外。他二人有心比較法力,都使出渾身解數。然而黃九郎神行之術畢竟精純,還是早了半刻鐘來到。

五德額頭冒汗,卻見黃九郎折扇輕搖,一身雪衫纖塵不染,著實瀟灑。五德心中一陣陰郁,口氣不免敗壞:“道友怎地不進衙門去,莫非還不會穿墻之術?”

黃九郎笑道:“哪裏哪裏。小弟乃在此等候胡兄。朱紅姐姐既然吩咐,小弟總不好撇下胡兄獨自行事。”

五德哼了一聲:“那在下不也客氣了。”

說罷,默念一聲,徑直穿過了衙門的外墻,直尋那地牢而去。

州府衙門的牢房比永安大了一倍不止,因需關押重犯,修得極為牢靠,看守也甚是森嚴。胡五德與黃九郎隱去身形,在牢中走了一遭,只見得碗口粗的木欄將這裏分出了十數間牢房,長短寬窄各不相同,那陳年積氣熏人欲嘔,碩鼠奔走大搖大擺。黃九郎與胡五德細看牢中關押之人,個個灰頭土臉,面色憔悴,有些新進的兀自啜泣,關得長久的蓬頭垢面,臉上汙泥沒有一寸厚也有八分多,哪裏看得清本來面目。

胡五德嘆道:“如此需得一個個找去,豈不費事?”

黃九郎皺眉道:“這裏的州官真乃酷吏,竟關了這許多人!不如抓個牢頭來問話!”

胡五德道:“你我現身,又惹麻煩,且略施小計。”

黃九郎皮笑肉不笑:“小弟願看胡兄的本事!”

胡五德也不客氣:“那便請道友去邊上站一站。”

他也不管黃九郎聽著是否順耳,身形一動,朝牢門而去。只見三兩名獄卒正買了酒肉吃得正歡。

五德輕輕往那方向吹了口氣,便見獄卒們顛顛倒倒,酒意上頭,一個個栽在桌上,不多時便鼾聲大作。

五德化為一個高瘦的官差,來在幾人身旁,逮住了一個年紀最輕的,狠命將其搖醒。那獄卒醉眼朦朧,大著舌頭罵道:“哪來……遭瘟的畜生,攪了爺……爺爺好夢!”

五德粗聲吼道:“豬臊油蒙了眼的!竟敢在當值的時候偷偷吃酒,可是想要挨板子麽?且看看清楚這是何物!”

隨即便拿出一張紙晃了一晃,上面正是一方大印。

那獄卒鬥大字不識一個,只窺得紅印如血,又見眼前的人穿了官差服侍,腰佩長刀,連忙陪笑道:“這……這位哥哥……瞧著眼生……卻不知……”

五德道:“俺是新來在此地供職的,往日在堂上聽差,今日奉命來提一人犯,便是那永安秦縣令失蹤案上押來的一個?”

那獄卒頭昏眼花,聽得模糊,卻還是摸出了鑰匙,道:“那……便請哥哥這頭走……”

兩人一前一後往牢裏去,那獄卒道:“關也……關了幾年了……為何今日半夜提審?”

五德唬他道:“永安新縣令說是有要緊的進展,故而急需人犯問話。”

那獄卒腦中仍是一片迷糊,在牢中打轉了幾回,似乎找不到要處。五德心頭一陣不耐煩,斜眼看黃九郎,白毛狐貍只隱身一旁,暗暗發笑。

五德忍不住惡聲惡氣地催了兩催,那暈雞似的獄卒連連答應著,終於在一間牢房門口站定,鑰匙舞了幾次才插進鎖眼。打開牢門,裏頭有兩人蜷在草席上睡得正酣。獄卒一腳一個踢醒了,罵道:“孟徐,你娘的……快起、起來……”

那兩人驚惶擡頭,見獄卒面紅耳赤、目露兇光地立在當門,不停地叫喚“孟徐起來”。最終一年紀大些的擡頭來稟道:“差官莫打、莫打……那孟徐,不是已經死了麽?”

此話一出,黃九郎和胡五德皆吃了一驚。

胡五德立刻沖進去,厲聲道:“何時死的?因何而死?”

那犯人見他兇神惡煞,忙道:“便是十日前病死的,已然燒沒了。”

胡五德又問:“什麽病?你可看清?”

犯人答道:“也說不出是什麽病,只頭頸有紅斑,十指黑如雞爪。起先以為是瘟疫,嚇得我二人夜不能寐,然而過了幾天也無事,只猜是他自己得了急癥。”

胡五德又問道:“那死的時候可捏了什麽東西不成?”

那犯人一臉茫然,五德不耐煩道:“打量我不知道麽?此地有人身死,你們只恨不能刮幹凈那一身皮。說,從他手上可拿了什麽東西?”

兩名犯人對視一眼,最終那年老的哆哆嗦嗦從墻角挖出一個東西,遞與五德。定睛一看,原來是竟然是一粒拇指大的瑪瑙珠,中間還有孔洞,一看便是一串中的一顆。

五德收了珠子,喝道:“既然交出來,別的便不追究了,今日之事若再啰嗦給人知道,小心汝等狗命!”

兩名犯人點頭如雞啄米。五德轉身出去,那醉醺醺的獄卒也鎖了牢門往回走。只聽他嘟囔道:“奇了,原來那孟徐竟死了麽?這裏……生人死人也來去得多了,竟……不記得。”

他猛然停了步子,又道:“不對,俺想起來了!那孟徐是死了,黃阿六還特意上報了班頭,哥哥怎地今夜還來提人——”

話音未落,便覺著後頸一陣劇痛,眼前一黑,就此厥了過去。

五德半拖半抱,將那獄卒重新放回一堆酒肉前。黃九郎在他身後笑道:“胡兄果然有手段,卻不知明日這州府地牢之內是否會有鬼怪異聞流出呢?”

胡五德冷冷笑道:“只需令這三人睡個囫圇覺,天亮便什麽都記不清了。”

黃九郎討個無趣,幹笑道:“如此的話,還是及時回去告知朱紅姐姐為好……小弟先走一步。”隨即便運起縮地術,倏地不見了。這番五德卻不氣惱了。他暗自摸一摸口袋中那顆瑪瑙珠,便知自己此時即便腳程落後於那白毛的,也算占了先著。

第九回 貪財清官變老饕 蒙冤生人成疫鬼

仲夏時節,天亮得早,不過剛過卯時初刻,天邊即有微光乍現。

朱紅依舊以玄真道姑的模樣,在客房中打坐。只覺得一陣微風拂過,睜眼一看,角落裏便有一個白毛的狐貍從半空浮現,落到地上化為素衣公子。

朱紅笑道:“九郎辛苦。”

黃九郎拱手道:“勞姐姐掛心了。”

朱紅動也不動,只問:“此去鄂州府衙門,可有所獲。”

黃九郎道:“幸不辱命,果然如姐姐所料,那剩下的家仆孟徐身上,確有些古怪。”

然而朱紅卻不急追問,卻說:“五德現在何處?”

黃九郎本有心搶功,見朱紅這當口卻突然提到那黑毛狐貍,心中不悅,臉上卻不表露,只答道:“胡兄縮地術練得不甚純熟,約莫還有片刻。”

朱紅點頭道:“既如此,稍等即可。”

黃九郎心頭暗暗著惱,卻也只好耐心等那人回來。

不多時,五德果然現身。也不知是為何,他這一番角力雖然落後,卻不如方才在府衙門外那般地狼狽。

他向朱紅問了安,朱紅還禮,便讓黃九郎繼續講。黃九郎心中竊喜,遂將孟徐十日之前身死之事說了,還有那人私藏瑪瑙珠的一節。

朱紅嘉許兩句,又道:“且將瑪瑙珠給我看上一看。”

黃九郎臉色微變,身形一滯,而五德卻上前掏出了瑪瑙珠,雙手遞與朱紅。雖然他不說半句,黃九郎卻好似被暗刺了一針。朱紅點漆般的雙目在瑪瑙珠與那二人臉上轉一輪,便已心知肚明了。

她也是聰明人物,管得緊舌頭,只將那珠子迎著光看了又看,再嗅了一嗅,皺眉道:“此珠顏色如琥珀,紋帶細且分明,打磨得也極精致,可謂上品,然而卻有屍氣,當是明器。”

黃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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